生命的守望编织伉俪传奇 ——纪念刘海粟先生诞辰118周年,庆祝刘海粟夏伊乔美术馆开馆
1944年1月15日,刘海粟与夏伊乔的结婚照
刘海粟先生和夏伊乔师母这一对画坛伉俪是20世纪中国美术史上的传奇。1944年,49岁的刘海粟先生与时年26岁的夏伊乔女士结婚,同风共雨近70个春秋,相濡以沫。他们的缘分始于绘画,结缘于南洋,而为了抗战各自所付出的人生努力都与国家的历史相关。刘海粟先生以开创美术教育为社会所作出的贡献,已经载入中国现代史的篇章,夏伊乔师母则见证了这一历史过程中刘海粟先生的辉煌与屈辱、荣耀与自尊。
第一次见到刘海粟先生和夏伊乔师母是在上个世纪的80年代初,至今历历在目。海老的神圣与伟岸,师母的雍容与大度,都镌刻在我的脑海中。复出之后的海老精神矍铄,大师风范有着难以言喻的震慑人的力量,令我们这些学子佩服和敬仰。海老为师生作画示范或高谈阔论时,师母不离左右,不紧不慢,此时见不到他们曾经的沧桑和抱怨。而在春风得意时,也不见师母的傲慢和孤高,其亲和的莞尔一笑,表现出了长者的亲情和涵养。
刘海粟与夏伊乔
1986年3月16日,中国美术馆举办了纪念刘海粟先生诞辰110周年的大型回顾展,社会和公众的视线聚集到刘海粟先生这一特殊的历史人物身上,盛况空前。其轰动效应出于人们预料之外处,是因为连接了27年前刘海粟先生经历“文革”复出之后在中国美术馆展览的窘境。历史的纠结是因为时代使然,而社会还原被遮蔽的历史真实所带来的重新评价和重新认识,一时也引起了诸多关注。当时我曾撰文指出:“现实之中对于刘海粟还是有个重新认识的问题。重新认识,就要放下历史的包袱,客观、公正、全面地对待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
关于刘海粟先生,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内说他为人的人多,论他画的人少。有人认为他在日伪时期的上海交往很复杂,说他的交际圈是三教九流,说他“海派”,甚至有人举证说他是“汉奸”。刘海粟先生作为一个私立上海美术专科学校的校长,在复杂的上海滩,要生存,要发展,势必要与社会上的方方面面发生联系,要平衡和应付来自社会每一方面的压力,其中仅一件人体模特儿的事,应付下来就不容易,令人肃然起敬。这一点,不同于“国立”学院。在抗战时期的沦陷区,国人面对现实有很多选择,鲁迅当时还住在日本人的租界内。历史是多样性的,不能以二元对立的方式使其变成单一性。我们在高度赞扬抗日将士浴血奋战的同时,也要客观理解和正确认识沦陷区的知识分子为了生存所进行的文化工作。刘海粟先生在南洋为抗战募捐,显然不是汉奸所能为的。因此,不能简单地对刘海粟先生进行政治上定性式的评价以曲解历史。至于历史上曾经有过的一些史料,也要正确分析这些史料中所包含的各种历史信息。当然,这种“历史问题”不仅是刘海粟先生有,蒋兆和先生也有,还有其他一些名人也有。当历史渐行渐远的时候,我们就能够客观地看待历史,对刘海粟先生的认识也就更能接近历史的真实性。
当然,对于画家和美术教育家的刘海粟先生来说,其艺术的成就以及在社会发展中的贡献则是最重要的。刘海粟先生在开拓中国现代美术教育方面的贡献自不待言,他的艺术在一定程度上表现出了他的艺术教育理念,自成一格。其画中西并举,各有所长。从20世纪中期以来的中国绘画史来看,虽然刘海粟先生没有在影响20世纪中后期主流美术发展的主题绘画创作上发挥影响,但是,他坚守艺术的自我表现,在中国写意的基础上或中或西、亦中亦西所表现出的真性情,于艺术的本体上以一己之力所表现出来的“私立”精神,都值得称道。话虽至此,刘海粟先生并没有完全与社会现实需求相隔离,从20年代的《言子墓图》到60年代的画毛泽东诗意,直到1966年画《东方红》,依然可以看到他与社会与现实的关联。因此,审视刘海粟先生的艺术历程,难以绕开他1958年所遭受的厄运,好在上苍给了他超长的寿命以弥补命运的不公。刘海粟先生平生十上黄山的壮举,不仅留下了众多的作品,更重要的是告知后人艺术不能脱离生活,不能闭门造车。其为人师表,正是体现在这种艺术的亲力亲为之上。
夏伊乔师母学画出身,为了艺术而奉献爱情。她在与刘海粟先生共同生活的日子里,付出了一个女人的青春年华,为此也失去了许多原本可以画画的时间。在他们亦夫妻亦师生的生活历程中,夏伊乔师母所表现出的中国女性的坚韧、和善、宽容等优良品格,不仅维系了一个家庭,更重要的是为刘海粟先生的艺术发展助力。她不仅精心服侍数次中风的丈夫,而且悉心照顾丈夫的前妻;她不仅为丈夫为儿女费神费力,而且深明大义,在刘海粟先生过世后将其作品捐献给国家。在刘海粟先生的指导下,夏伊乔师母忙里偷闲画了一些画,但很少面世。其早期画风受到刘海粟先生的影响,晚期所画脱离闺秀一格,笔墨灵动,如她为人之大度。
他们以生命的守望成全了传奇中的诸多篇章,其关联处正是其动人处。